文|賀輝才           

象江河，名字很美，很有詩意。雖然不是很出名，但非常有特色，有個性。

它是一條從山巒重疊的山坳間流淌而來的不很起眼的小河；它是一條坡度大且蜿蜒回轉逶迤而去的小河；它是一條由許多條小溪流匯入而成但不能通航不便放排的小河。山洪暴發(fā)時，大江般兇涌奔騰巨浪滔天；而少雨時像小溪流在石隙間涓涓細流；在平常時節(jié)那是遇平坦而舒緩，碰石壁而激越，頗有節(jié)奏有旋律地流向遠方。

我們很多當?shù)厝瞬恢老蠼舆@個名字，只是習慣地叫江。從地理標志上就定名為象江河。其實象江河是舂陵江的一條支流，也是耒陽西南鄉(xiāng)流域面積最大的一條小河。象冮河從長坪發(fā)源，流經(jīng)太平圩鄉(xiāng)、石枧鄉(xiāng)（現(xiàn)合并到長坪鄉(xiāng)）、磨形鄉(xiāng)、南京鎮(zhèn)，從南京鎮(zhèn)注入舂陵江，全長約80華里。灌溉上萬畝田地，滋養(yǎng)著幾十個村莊，堪稱我們當?shù)厝说哪赣H河。

遠古時代，象江河流域應是南蠻荒野之地。在明清以前的村落很少，直至明清時期，從江西吉安等地遷涉不少人，與當?shù)厝艘坏溃谏角逅愕南蠼优辖ǔ闪藥资畟€村落。從此這里才熱鬧起來。經(jīng)過幾百年的風雨洗滌，滄桑巨變，有些村落發(fā)展了，形成風格統(tǒng)一的大村落，至今保留還成規(guī)模；有些村落沒落了；大部分村落老民居已經(jīng)毀壞了建了新房，出現(xiàn)許多空心村。

從空中俯視象江河畔，象江河就如一條藍白相間的彩練在崇山峻嶺間飄舞，江畔的眾多村落就象綴滿在彩練邊的珍珠，而有幾顆珍珠非常耀眼閃閃發(fā)光。那就是幾個保存完好的古村落。我的家鄉(xiāng)太沖就在象江河上游，也算一個古村落，仍保留幾棟清代建筑，青磚黛瓦馬頭墻，典型的湘南古民居。背靠青山，面臨清水，也非常有講究。石拱橋石板路石坡岸石墩子皆有古韻，雕龍畫鳳匾額對聯(lián)皆有底蘊。村落坐北朝南，象江河由南向再折向東從村前流過，村的東面有連綿起伏的幾千畝竹林，右邊是正在形成的幾百畝的銀杏公園，確實值得一游。

然而，就古村落的規(guī)模和完整及文化底蘊，還是要數(shù)壽州村和石枧村。壽州村在我村的南面三公里處，石枧村在我村西北面三公里處。皆同飲一江水，同說一方言，應該都是我的家鄉(xiāng)。

去壽州古村落很方便。從我村到壽州村，沿江有一條石板路，三公里的路程，半小時可到?，F(xiàn)在有公路連接，幾分鐘即可到達。從耒陽縣城去壽州古村落有兩條路，可從一0七國道再轉太坪至長坪鄉(xiāng)道，一個小時可到達，也可從三二0國道再轉余長高等級公路，五十分鐘即可到達。

壽州村是一個山清水秀人杰地靈的好地方。他們的祖輩獨具慧眼，選中在這落腳，開枝散葉。據(jù)《賀氏通譜》記載：柏公為文天祥丞相招至幕府，以軍功升廣西參鎮(zhèn)。因崖山告變（1729年），遂攜弟檜、楠、夔舍江西永新龍?zhí)锕始遥瑮壒俣鴼w隱耒陽。

柏公居太平平田橋，生二子，長子正容仍居平田橋，正容第四孫榮魁攜家?guī)Э谶w入壽州。后經(jīng)希壽公大規(guī)模建設，壽州古村落基本成型。再經(jīng)壽州賀氏子孫傳萱等人建設，一代又一代傳承發(fā)展，以至現(xiàn)在所見到的古村落規(guī)模。壽州古村落選址秉承“枕山、環(huán)水、面屏”的理念，村落四面環(huán)山，村前有水塘與田園，象江河從村前峒中間流過。這里說的峒是方言，開闊地的意思。村后的后背嶺、人形山、麻石嶺、黑山里皆原始次森林，風景極佳。壽州古村落就是枕靠這些山，呈半月型。

仔細觀察壽州古村落的布局還獨具匠心，整體大氣和諧。以賀氏祖堂為中心，三縱四橫，占地約20畝，古建筑面積約9000平方米。目前仍有20多棟古民居，均為清代風格，磚木結構黛瓦青磚馬頭墻，前低后高連垛庭院布局。有祠堂祖堂私立學校舞臺，石板巷石板街石板井石礅石椅，典型的湘南古民居的地方風格。

文忠第是壽州古村落最大保存完好的四合院，其縱深長度50多米寬度約30多米，三層高，總面積超過1000平方米。文忠第門口并列兩個石柱“栓馬樁”。彰顯主人的顯赫身份。整個建筑氣勢宏偉，氣象莊嚴。在鄉(xiāng)村很少能見到如此規(guī)模的建筑。

現(xiàn)在條件好了，許多村莊建有新房，還有一些別墅。遠看粗看漂亮時尚，近看細看不耐看。而古村落則耐看耐品。為什么呢，因為多了傳統(tǒng)文化底蘊，多了古色古韻，有一種儒雅敦厚崇正的靈魂，是一種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再看看壽州古村落。石雕墻角石，六角形花壇古井，雕龍畫棟，內(nèi)墻上的匾額“咸豐四年、千祥云集，百福駢臻”、詩書傳家、忠孝傳家、文忠第、當代儒宗等門額，傳統(tǒng)文化氣息撲面而來。壽州古村落還真的是人杰地靈。出了不少人才，詩書傳家成為風尚。

清代嘉慶期間，賀壽昌被官府選為貢生孝子，生三子皆為孝子并入仕做官，報效社會報效鄉(xiāng)里，皆為國子監(jiān)的學生，二子傳萱聘為州城步兵訓導，人品口碑極佳。其母曾獲朝廷“旌表節(jié)孝”匾額。當代也出了一個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賀恕。這位烈士了不得，有幾個第一。他是毛澤東介紹入黨的第一個黨員；他是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個出席國際會議的黨員，后留學莫斯科東方大學；他組織成立湘南地區(qū)第一個愛國團體；他是衡陽地區(qū)第一個中共黨員；他與劉泰等創(chuàng)建了湖南第一個縣級黨組織。他參加過南昌起義，擔任過江西省委書記。后被捕入獄，身受摧殘，于1947年病逝。解放后，被追認為革命烈士。賀恕故居被列為湖南省文物保護單位。衡陽市鄉(xiāng)村振興局副局長龍元河與太平圩鄉(xiāng)黨委書記倪秋衡分別跟我說，政府會盡力保護好壽洲古村落，并在策劃計劃規(guī)劃建設古村落生態(tài)基地。

石枧古村落位于象江河中上游。距我村很近，不到三公里。小時候就聽到一首順口溜：“石枧姓歐陽，大門對大塘。白天太陽升，門前稻花香。晚上出月亮，塘中有月光?！边€有一首兒歌：“養(yǎng)女要嫁石枧郎，天天穿著花衣裳。走的都是石板路，住的全是青瓦房。”誰家有女能嫁到石枧村，總感到自豪。我曾祖父生六個兒子四個女兒，而將三女兒就嫁到了石枧村，老姑爺生了一個兒子考上中南礦冶學院，親戚中第一個本科生。這個老姑爺每次來我村，都是座上貴客，倍受尊重。石枧古村落規(guī)模比壽州古村落還要大。它曾是鄉(xiāng)政府的所在地。周圍建有中學小學醫(yī)院圩場，古村落中心大堂曾經(jīng)用作供銷社。所以人氣旺非常熱鬧。在我們家鄉(xiāng)人心中，石枧就是大地方。

元朝成宗大德年間歐陽修的后人歐陽景淵攜妻謝氏由江西下院來到耒陽南鄉(xiāng)清水塘，居住在塘上，為耒陽歐陽開基之祖。到明朝成化年間，他的后人子道公與堂兄子先公從清水塘遷徙到現(xiàn)在的石枧村。較之清水塘，石枧更開闊。后龍山更高大，村前洞更寬廣。

村子坐東朝西，象江河從村左邊流下來，折至村前再向北流去。石枧古村落經(jīng)過十多代人的建設，形成后來的規(guī)模。石枧村現(xiàn)有60多廳屋，分上下兩灣，中間一條石板路隔開。道公與先公兩位祖輩，一人開基上灣，一人開基下灣。上灣下灣粗看是一個整體。風格也比較統(tǒng)一，上下灣各自呈半月型布局，均為典型的湘南古民居。但仔細看，上灣下灣各有各的正廳屋，村落結構布局也有所不同。上灣面積少一點，所以擁擠一些，房屋也稍低一點。五縱三橫，幾十棟房串在一起，出門不沾濕腳。

我小時候去走親戚，在上灣里迷路了，差點找不到親戚的門?？上Ш髞須牧瞬簧俟琶窬?，現(xiàn)在建起了新房。下灣地面開闊，布局舒展，縱橫有序，房屋大氣，彰顯實力。禾坪大，門塘也大。下灣村的主體也是坐東朝西，但也有幾棟房子坐北朝南，并與村邊的一叢古樹守住了整個村莊的下手頭。下灣的古民居存在完好。盡管如此，它們還是一個整體，是一個大家族，皆以祖先歐陽修為自豪，門額上匾“八大家之一”五個大字，標志石枧古村落尊崇文化敬畏先賢。每逢過年過節(jié)全村一起活動，舞龍舞獅唱大戲。我記得石枧村唱古戲有一臺班子影響很大。石枧古村落還是電影《英雄若蘭》的拍攝地。

上不久，我邀了幾位畫友，從縣城出發(fā)，先經(jīng)320國道，再轉余長高等級公路，半個小時就到了石枧古村落，后又到了我村太沖，最后到達壽洲古村落。天清氣爽，暖風吹拂，心手雙暢。特別是品賞古建筑時，畫家們特別興奮，仔細觀察，認真速寫。這次象江河畔古村游，乘興而來，滿載而歸，不虛此行。

責編：黃煌

一審：黃煌

二審：易禹琳

三審：楊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