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宇

我與夏老師既是多年的同事，亦是摯友。

初夏，老同事牛哥家院子里的梔子花開得正盛。一朵朵純凈皎潔的花朵點綴于翠綠的枝頭，潔白的花蕊肆意綻放。微風輕拂，一股淡淡的芬芳襲來，這香味里蘊含著樹葉的清新，裹挾著雨后泥土的幽馨，夾雜著早晨空氣中的暗香。這醉人的香氣，令人陶醉，令人回味。

趁著周末，我與妻子應約來到牛哥家的小院子，院里滿是梔子花，在清幽淡雅的花香中，我們不禁回憶起牛哥往昔的點點滴滴……

牛哥身材高挑，濃眉大眼。牛哥本姓夏，然而，學校里無論男女老少，無人稱他“夏老師”，皆眾口一詞喚他“牛哥”。牛哥之“?！?，在于他的物理教得出類拔萃，于全縣聞名。他每節(jié)課皆精心備課，卻從不帶備課本進教室。牛哥授課僅攜一支粉筆，每節(jié)課一支粉筆便已足夠。他的實驗課，一籃子實驗器材必不可少。他上課無需圓規(guī)、三角板、直尺等教具，可畫出的線路圖卻規(guī)整至極，橫平豎直，令人贊嘆。

我初識他時，他已步入不惑之年。四十幾歲的他，頭發(fā)竟已稀疏過半?！凹粑疫@個頭，我只能給你一半的剪發(fā)費?！泵看翁と肜戆l(fā)店，牛哥總要和理發(fā)師傅來一場激烈的“爭吵”，但最終總是以牛哥的一聲“哈哈”結束，隨后他又會一分不少地把理發(fā)費塞進師傅手中。

牛哥育有一兒一女，長子在前，幼女在后。我初至學校時，他的女兒剛上小學一年級，一家人恬靜溫馨，有說有笑地生活在那座小院子里。

我妻子自外地調至我身旁工作后，與牛哥同在中學教書，自然成了同事。我妻子擔任班主任教授語文，牛哥任教她們班上的物理，加之我和牛哥的家皆安于中心小學的小院子里，我們兩家的往來愈發(fā)頻繁。“小劉，來我家吃飯咯，今日親戚送來一只土雞?！薄靶ⅲノ壹也说乩镎迈r蔬菜去吃咯。”小院子里時常響起牛哥那雄渾且富有磁性的聲音。

“今日好險呀，若不是牛哥，我便被火車碾壓了?！眲傔M家門，妻子仍驚魂未定。我們學校臨近一個小火車站，去鄉(xiāng)鎮(zhèn)中學上班必須穿過四五條鐵軌的火車站。車站的鐵軌上不時橫臥著一兩列正在裝卸貨物的貨車，還有停靠在火車站上下旅客的綠皮客車。匆忙上下班的人們，顧不得等待火車駛出車站，左右張望一番，自認為安全后，提著籃子、背著自行車，有的從火車底下鉆過，有的從火車上爬過。有時剛從一列火車底下鉆過，剛直起腰，另一列火車便從旁側鐵軌呼嘯而過，驚出一身冷汗，這般險象環(huán)生之事屢屢發(fā)生。妻子告知我，每逢遇有火車橫亙于鐵軌之上，牛哥便先背起她的自行車過鐵軌，而后再返回背自己的自行車。今日歸家，牛哥背著她的自行車，從一列貨物列車底下穿過，另一條鐵軌上一列綠皮火車擦著牛哥的身軀呼嘯而過，若非牛哥反應敏捷，必將車毀人亡……

牛哥未曾有過轟轟烈烈的事跡，恰如梔子，只在屬于自己的時節(jié)，生活，成長，平平淡淡卻不失芬芳。即便牛哥的額角已爬滿歲月的滄桑，但他曾給予我們夫妻二人的溫暖，恰似素雅的梔子花，歷久彌香，永不凋零……

牛哥家的小院依舊梔子花開滿院，那芬芳的氣息一如既往地彌漫在每一個角落，見證著歲月的流轉和溫暖的延續(xù)。

責編：廖慧文

一審：廖慧文

二審：周月桂

三審：楊又華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