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志宇

在歲月的長河中，總有一些角落能讓人心生向往，那里藏著生活最本真的模樣。老林的農(nóng)家樂，便是這樣一處充滿魅力與故事的地方。

自從我的散文《老林夫婦的農(nóng)家飯菜》在媒體上發(fā)表以后，原本不為人知的老林家，搖身一變成了朋友們時常歡聚的農(nóng)家樂。老林夫婦以熱忱與真誠，迎接著每一位到訪的友人。

這里遠離城市的喧囂，不見車水馬龍的繁華，獨留那份質(zhì)樸與寧靜。

一

年過半百的老林夫婦，熱情厚道。他家的蔬菜供我們分享，新米讓我們品嘗，婁大姐烹制的飯菜更是我們舌尖上的佳肴。老林家，是我們常去的溫馨之所，屋前屋后干凈整潔，連院子里的樹木都被精心修剪。

生于農(nóng)村長于農(nóng)村的老林夫婦，對這片土地情深意切，仿佛在土里尋覓著“金子”。他們勤勞樸實，拆除舊屋，建起獨門小院別墅。

我曾在老林家留宿一晚，夜里做了個美夢，夢中我也擁有一棟別墅，于小院亭中悠然品茶，在平板上書寫著小院的快樂生活。幾聲清脆鳥鳴，將我從美夢中喚醒，睜眼一瞧，窗外有個碩大的喜鵲窩，窩里的喜鵲沖著我歡快鳴叫。

老林是退伍軍人，退伍后開過貨車跑運輸，風雨兼程，含辛茹苦拉扯大幾個子女，待子女皆成家立業(yè)。

后來，老林夫婦承包了學(xué)校的小賣部，婁大姐一聲令下，老林便回家了。“小賣部有我一人打理就夠，你回家找點事做?！崩狭肿猿暗溃骸拔覀兗遥矣肋h是老二，好在沒養(yǎng)寵物，不然我得退居老三。在家里，我就是干活的?！焙┖竦乃恍?，轉(zhuǎn)身干活去了。

“呷啰，這是你最愛吃的?！痹捯粑绰?，婁大姐夾的一塊扣肉已到了老林碗里，老林憨憨一笑，默默夾起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你們別笑，我家老林就這樣，不給他夾菜，他就不伸筷子?！薄澳愀纱辔顾燥垎！泵鎸ξ覀兊恼{(diào)侃，老林默不作聲，吃完放下碗筷，去一旁抽煙了。

回到家的老林，圍著別墅轉(zhuǎn)了許久，最終婁大姐拍板在小院旁搭建養(yǎng)豬場，老林在家養(yǎng)豬，婁大姐仍守著學(xué)校的小賣部。

二

又逢雙休日，婁大姐約我們?nèi)コ苑蜃尤猓覀冃廊磺巴?。婁大姐蒸的夫子肉，色澤誘人，肥瘦適宜，入口即化，肥而不膩，每逢春夏季，我們就盼著婁大姐的來電，電話一響，準是邀我們?nèi)テ穱L這美味。

吃過早飯，我滿心歡喜地駕車駛向老林家的農(nóng)家樂。踏入老林家的小院子，我忍不住左顧右盼，還時不時地用鼻子嗅一嗅，心中滿是疑惑。

我出身農(nóng)村，小時候的農(nóng)村，多數(shù)家庭都養(yǎng)著幾頭豬，走近農(nóng)家，總會有股豬糞的臭味撲鼻而來，緊接著便是豬的叫聲?？勺哌M老林家的小院，一如既往地靜謐、整潔，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泥土芬芳，竟絲毫沒有養(yǎng)豬農(nóng)家的跡象，這可真是怪了。

“老劉來噠，快請進，我家養(yǎng)豬呢，豬場就在后方，走，我?guī)闳タ纯矗衲牮B(yǎng)得不多，也就三四十頭?！币惶岬金B(yǎng)豬，老林頓時來了興致，話也多了起來。

我們幾個朋友相聚，總愛玩玩小麻將，老林手氣好，老是贏?！安悔A你的贏誰的，你有退休金，我農(nóng)民一個，還不是純靠在桌上弄幾個?！薄敖裉炷阌譁蕚渌臀覀儙讐K臘肉啰?！崩狭忠荒樻倚?，我們一見面，就相互打趣。

“就是這里?！崩狭洲D(zhuǎn)身，領(lǐng)著我們穿過廳屋，打開后門，指著與兩層樓房并排、相隔僅幾米的一棟低矮房子說道。

“就在這里?怎么聽不到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氣味?”走近那低矮的房子，一個個問號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

走進養(yǎng)豬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潔的地面，不見任何雜物與糞便的痕跡。豬圈內(nèi)部寬敞亮堂，通風極佳，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氣息。圈里的豬毛色光亮順滑，自在地活動著，模樣憨態(tài)可掬。

“你以為我在家里沒事干呀，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得時不時地清掃、沖洗豬欄?！崩狭诌呴_門邊笑著跟我們說。

“這個欄里養(yǎng)的是母豬，那幾個欄里喂的是肉豬?！崩狭州p聲告訴我，似乎生怕驚嚇到欄里悠然散步的豬。

“昨天，我家一頭母豬下崽，老林一晚上沒睡?！本o跟在后的婁大姐夸贊起能干的老公，言語中隱隱透著對男人辛苦的心疼。

“這么說來，你還是‘接生公’啰。”我們又打趣起來。

“有啥辦法呢，只得邊學(xué)邊干啰?！崩狭帜X子靈活，邊學(xué)邊干，既是飼養(yǎng)員又兼獸醫(yī)。

“你們可別小瞧我家老林，平日默不作聲，他可會盤算呢?！眾浯蠼愀嬖V我們，年前有人來他家買豬，先后幾次上門，老林硬是看準時機，在價格最高的時候出手。沒想到，鄰居家的豬第二天賣，單價就降了 6、7 元，少賺了近十萬元。

“來啰，我家明天殺年豬，給我?guī)蛶兔Γ虼蛳率?，順便帶幾斤新鮮肉回家吃，你們不來的話，就沒肉給你們吃。”自從老林養(yǎng)豬以后，我們餐桌上的臘肉都是老林免費供應(yīng)，時不時他還會送幾斤新鮮肉讓我們解解饞。

其實我們都明白，讓我們?nèi)兔κ羌?，主要是想讓我們?nèi)ハ硎苊牢叮瑖L嘗鮮嫩可口的里脊肉。豬里脊肉是豬肉中最美味的部位，位于豬的背部，被稱為“眼肌”，是衡量豬瘦肉率的重要指標。這塊里脊肉肉質(zhì)鮮嫩，瘦而不柴。

“師傅，割幾斤豬肉我們等下吃?！焙脦状无r(nóng)民朋友家請我去看殺年豬，朋友一聲吩咐，屠夫那鋒利的刀便不由分說地伸向了豬的背部。起初我并未在意，自老林養(yǎng)豬之后，我方知曉里脊肉最為美味。

三

老林家門前確有一口水塘，水面寬廣，約十來畝。一年又一年，水葫蘆、荷葉差不多將整個水面無情霸占。每次去他家，我都有釣魚的想法，一打聽，魚塘是鄰居承包的，為了不給老林添麻煩，我們也只能望水興嘆。

“你有沒有釣竿?到我們家來釣魚咯?！鼻皫啄甑闹俅簳r節(jié)，春暖花開，老林打來電話。

“去你家釣魚?你又沒有承包魚塘?！?/p>

“門前魚塘，我承包了，我中標了，承包期為三年。你想釣魚，隨時都來。放心，釣的魚不要你一分錢，只是晚上牌桌上你多讓讓我就行。”老林興高采烈，仿佛中了彩票一般，說完，還狡黠地一笑。

“爺爺，我也要去釣魚?！蔽壹覍O子聽聞能去釣魚，高興得蹦了起來。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雙休日，我?guī)е鴮O子前往老林家釣魚。原本想得挺好，爺孫倆一人一竿，我邊釣魚邊照看孫子。剛開始，孫子興致頗高，我做好準備工作，他便拿著釣竿有模有樣地釣起魚來。沒幾分鐘，他就沒了耐心，一只漂亮的蝴蝶從他面前飛過，他把釣竿一扔，就追著捉蝴蝶去了。

“快來快來，魚上鉤了?！逼湍敲辞?，孫子剛走，一條草魚緊緊咬住了他的那支釣竿。在我的協(xié)助下，孫子手忙腳亂地網(wǎng)住了草魚。

“我釣魚了，釣了一條好幾斤重的魚，爺爺不行，一條都沒釣到?！泵看翁峒搬烎~，孫子總要炫耀一番，讓我頗覺顏面無光。

“我們家明天干塘捉魚，拿幾條魚回家吃?！比ツ昴甑?，老林打來電話，電話里除了滿滿的誠意，似乎還透著淡淡的失落。

“怎么要干塘?不是養(yǎng)魚養(yǎng)得好好的嗎?”

“魚塘承包權(quán)被別人中標了?！崩狭质志趩剩莱隽耸虑樵?。

為了養(yǎng)魚，老林東奔西跑，爭取資金加固加寬并硬化了塘基，親自動手清除了塘里成片的水葫蘆、野蓮花，還有那齊腰深的污泥，凈化了水質(zhì)，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把魚塘整好，原本還想多承包幾年，結(jié)果承包期一到，鄰居以高于他僅幾百元的價格奪走了承包權(quán)。為此，老林郁悶了好些天，我們也為他感到惋惜。

“今天我和亞哥是最累的一天?！备商聊翘欤覀儙讉€朋友忙得不可開交。有的在廚房幫忙下廚，有的下魚塘幫忙捉魚，我和亞哥賣苦力，幫忙剖魚、清洗內(nèi)臟、去掉魚腹內(nèi)的黑膜，我倆蹲在地上幾個小時，處理了幾十條青魚、草魚、鰱魚，累得我腰都直不起來了，這是我?guī)资陙碜罾鄣囊惶臁?/p>

雖說勞累了一天，但收獲頗豐，滿載而歸。

車子的尾箱一如往常裝得滿滿當當，不過這一次，除了農(nóng)產(chǎn)品，還裝了處理好的鮮魚，順便連過年的臘魚也有了。

“沒關(guān)系，沒魚養(yǎng)了，我就養(yǎng)雞，放心，今年過年，每家送幾只土雞給你們?！崩狭肿旖欠浩鹨唤z無奈，卻仍大度地笑著說。

“朋友送來了幾斤土鱔魚，明天到我家吃土鱔魚?！苯衲觊_春，婁大姐的電話如約而至，好似檐前的燕子。

“今天我倆不能陪你們玩，我們要圍鐵絲網(wǎng)，老林要當雞司令?！弊哌M老林家，婁大姐迎上來，開口便是一個“忙”字。往常，我們幾個到老林家，除了品嘗正宗的農(nóng)家飯菜，老林夫婦還會陪我們玩會兒小麻將，娛樂一番。

“哈哈，全中翻番?！币淮闻c老林玩小麻將時，老林突然把牌一攤，猛地跳了起來，等我們回過神，再一看，他的雙腳不知何時站到了椅子上!別看老林年過半百，中等身材，卻十分靈活?！澳隳獓樦摇！蔽覀儙讉€不停地“安慰”他。

“我們今天來就是幫忙做事的，順便吃鱔魚，不要你付工資，不過，過年的時候每人帶幾只雞回家就行。”

時光流轉(zhuǎn)，老林的農(nóng)家樂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在喧囂塵世中散發(fā)著溫暖而迷人的光芒。這里的每一刻、每一處，都成為了我們心中永恒的美好記憶。相信，無論歲月如何變遷，老林的農(nóng)家樂都會是我們心靈永遠的歸宿。

責編：胡雪怡

一審：胡雪怡

二審：周月桂

三審：楊又華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