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副刊·湘韻丨家的味道

  湖南日?qǐng)?bào)·新湖南客戶端   2024-09-09 08:47:15

文|李雨珊

在冬日的爐火上，有一種緊糯馨香的味道，那是尋遍四海最具“家”的氣息的美味——攸縣曬肉。

攸縣交通便利，素有“衡之徑庭、潭之門戶”之稱，有不少頗具地方特色的美食，其中“攸縣曬肉”最為有名，被列為“株洲四寶”之首。

過年時(shí)，攸縣每家每戶每餐都必有一碗紅紅的、吱吱冒油的攸縣曬肉。裹著紅色米粉的曬肉，蒸熟后散發(fā)出迷人的光澤，一筷子戳下去，“滋”的一聲就冒出了油，咬上一口，比粉蒸肉緊致有嚼勁，且肥而不膩，唇齒留香。

而這甜美的冬季美味，大部分卻在夏季制成——夏天的陽光最好曬肉。還記得兒時(shí)的暑假，清早爺爺去集市買五花肉，一買好幾桶。我也不會(huì)幫爺爺處理肉品，但我就喜歡黏在爺爺身后一刻不停地幫倒忙。

“滋滋滋——”爺爺先給五花肉燒一下皮，再將五花肉切成均勻的厚片，加入食鹽、料酒、生抽......攪啊攪，拌啊拌，我也會(huì)摻和幾下，假裝賣了不少力。

腌制一個(gè)晚上，接下來拌米粉了。顆粒分明的紅曲米粉，裝了滿滿一盆，我也學(xué)著爺爺拿著一塊塊腌好的肉，在粉里放一放，讓肉的兩面都沾滿厚厚的粉，再將它輕輕地放到竹篩中。等放滿一個(gè)篩子后，就將篩子放到大太陽下暴曬。這一曬就是三四天，肉的體積變小了，米粉和肉緊緊粘連了。聞一聞，米粉的芬芳、肉的香甜就濃了——陽光是有魔法的。

夏季做好的曬肉，會(huì)吃掉一小部分，但大部分是要保存到冬季吃的。在煙火上熏一熏，然后密封貯存壇子里。有需要的時(shí)候，就將它取出蒸一蒸，或用油煎到兩邊金黃色。如果你喜歡，還可以炸一些干椒、花生或黃豆，盛成一大碗。食之，肉香、花生豆香、辣椒味皆全，回味無窮。

雁去雁來，日子總在不經(jīng)意間流逝，如今成年的我來到省城，這里沒有曬肉，美食卻五花八門，臭豆腐、糖油粑粑、口味蝦......驚艷我的味蕾，年輕人總喜歡追求新鮮，似乎那年少時(shí)喜歡的曬肉成了拿不出手的“土老帽”。

不知道多久沒有回家鄉(xiāng)，今年夏天，一到家就望見太陽下的曬肉，看到已經(jīng)佝僂著背的爺爺在蒸曬肉。蒸蓋掀開后，肉香汩汩溢出，爺爺從中挑選出一塊上好的遞給我。奶奶說，等我吃曬肉是爺爺不改的習(xí)慣。我望向爺爺，他只是笑，卻不說話。灰白的胡須隨著咧開的嘴上揚(yáng)，鼻子上的褐斑如星斗般密布。我的心底漾涌出莫名的情愫，不知是暖是酸。

記憶中好些個(gè)曬肉的夏日，好些個(gè)吃曬肉的冬季，又出現(xiàn)在眼前；留在唇齒間的香甜的味道，陽光下擺著曬肉的竹篩，竟都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腦海中。倏地感覺，曬肉永不過時(shí)，它不只是一道美味，更是家鄉(xiāng)獨(dú)有之味，它希聲無形，因有它，風(fēng)柔柔，情暖暖。

肉已吃罷，口腔中的余香還在，從舌尖上的醇香漫延成心底的暖意——攸縣曬肉，家的味道。

責(zé)編：蔡矜宜

一審：易禹琳

二審：曹輝

三審：楊又華

來源：湖南日?qǐng)?bào)·新湖南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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