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副刊·悅讀 | 中國現(xiàn)代詩對話性研究的新突破

    2024-09-22 09:12:22

唐慧芳

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呈現(xiàn)出比較鮮明的特色,然而對其研究則顯得較為薄弱,往往只涉及個別詩歌作品,缺乏整體的宏觀的研究。吳正鋒的新著《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研究》(商務印書館 2024年版)在對大量現(xiàn)代詩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以巴赫金對話理論為研究基點,深入剖析魯迅、卞之琳、穆旦、張棗四位作家的對話性作品,并由此揭示了現(xiàn)代詩對話性的六大特點:主體的分裂性,聲音的復調性,表現(xiàn)的戲劇化,矛盾的未完成性,結構的循環(huán)性與開放性,修辭的矛盾性,是中國現(xiàn)代詩對話性研究的新突破。

魯迅《野草》及卞之琳、穆旦、張棗的對話性作品分別產生于20世紀20年代、30年代、40年代,以及20世紀80年代中期至21世紀初期,它們各自代表了其所處時代的頗為杰出、也頗具有典型意義的對話性作品。這四位作家的對話性作品,構成中國現(xiàn)代對話性藝術發(fā)展的一個較為清晰的脈絡,呈現(xiàn)了中國現(xiàn)代詩對話藝術不斷變化的形態(tài)。

《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研究》將魯迅的《野草》散文詩當作詩歌看待,不僅是因為它具有詩的意境和內涵,而且其語言也如詩歌一樣精粹,值得反復玩味。《野草》體現(xiàn)出鮮明的對話性藝術特征,譬如《秋夜》中“我”的分裂,《影的告別》中“影”與“形”的告別,《死火》中“我”與“死火”的對話,《墓碣文》中“我”與“死尸”的對語,這些作品都具有主體的分裂與對話性特征。由此,《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研究》認為《野草》對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的確立具有開拓之功,它直接影響到后來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藝術。

穆旦和張棗都坦然承認魯迅的創(chuàng)作給予其深刻的影響。卞之琳詩歌“上承‘新月’,中出‘現(xiàn)代’,下啟‘九葉’”,他的詩既“化古”又“化歐”,其寫詩著重“意境”,常常通過西方的“戲劇性處境”而作“戲劇性臺詞”,實現(xiàn)了詩歌主體的復雜性與“聲部”的復合性。譬如,《春城》從幾個不同敘述主體出發(fā),全面展示故都北平春天的景象。又如,《白螺殼》分別從“我”“白螺殼”“多思者”等視角展開“色”與“空”、執(zhí)著與超脫等人生命題的思考,開拓了詩歌的視野。

穆旦是“九葉詩派”最具有獨特價值的詩人。他的詩無情地批判現(xiàn)代生活的平庸,同時深入探尋知識分子的心靈世界。穆旦詩中的“我”不僅是分裂的、殘缺的,而且具有各種“化身”。他的《防空洞里的抒情詩》《從空虛到充實》《神魔之爭》等作品的主體或者分裂,或者面具化,或者對立化,在戲劇性情景中展開對話。毫無疑義,穆旦詩歌進一步深化了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

張棗詩歌具有“復調詩敘法”,他的詩總是在尋覓知音,渴望靈魂的交流,詩中往往設置一個潛在的聽眾,詩歌主體以“對話式”的方式來追尋一個對應面——“那另一個‘神秘莫測的’你”,這種對話式與“獨白式”的抒情方式是迥然有別的,這在他的兩首著名的十四行組詩《卡夫卡致菲麗絲》和《跟茨維塔伊娃的對話》中得到鮮明的體現(xiàn)。詩人“我”跨越時空阻礙,與自己的知音卡夫卡、茨維塔伊娃等人進行深度的靈魂的對話和交流,以此表達張棗對于社會現(xiàn)實、人生命運及藝術本質等的思考與認識。

《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研究》通過對這四位作家作品的對話性作品進行研究,使讀者對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的整體特征和發(fā)展流變有了一個頗為清晰的認識。同時,該書還融合了現(xiàn)代詩的對話理論、敘述學、闡釋學、形式主義、符號學等,作者結合大量的文本細讀展開研究,是中國現(xiàn)代詩的對話性研究的一種有益的突破。

責編:黃煌

一審:黃煌

二審:曹輝

三審:楊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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