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善君

胡小平的長篇小說《出路》主題宏大，然切口很小，著重個體性表述，于波瀾不驚的微觀鄉(xiāng)村敘述中，展現宏闊的時代背景和巨量變遷。

一、聚焦從鄉(xiāng)間小路到康莊大道的“出路”變遷，展現半個世紀“山鄉(xiāng)巨變”的時代畫卷。

“路”是小說的“著眼點”、情節(jié)線，也是小說反映的主體內容之一。書中“路”有三種：村里路、電商路、致富路。從“一一二”到連心七路，村里的路越修越多、越修越好。從人擔車拉，到網上銷售，村里的生意越做越多、越做越大。從線下到線上、從有形到無形，村里的致富道路千條萬條，日子一天更比一天好。這是半個世紀“山鄉(xiāng)巨變”的寫照，也是作者“創(chuàng)作心理”的外化。

作者也有“三條路”：眼中路、心中路、升華路。作者用眼觀察、用心體會、用腦思考：條條道路是“出路”。從“盆中村”到“聚寶盆”是村莊的“出路”；從“傳統(tǒng)的”落后思想到“中國式”現代文明是村民心靈的“出路”；從“鄉(xiāng)村空心”到“鄉(xiāng)村振興”是民族家國的“出路”；從“抱殘守缺”到“改革開放”是中華民族時代精神的“出路”?！奥贰庇纱说玫搅松A?！俺雎贰奔仁菚r代畫卷，也是象征符號。“出路”既是書名，也是一種境界。

二、諦聽從田野牧歌到不和諧音的“間奏”變化，展現三湘大地“父老鄉(xiāng)親”的精神嬗變。

路修還是不修，什么時候修，怎么修？“不修”意味著古老村莊仍舊吟唱千年不變的牧歌情調，“修”則意味著斬斷千百年來困擾著祖祖輩輩的“窮根”“苦水”?！安蛔儭币氖翘镆澳粮?，要改變就得奏響新時代進行曲：古老大地上的父老鄉(xiāng)親，因此圍繞著“變與不變”，展開了一場浩大而深入的思想和行動的交鋒。

在此背景下，書中的人物刻畫的筆墨更顯集中、精彩到位：楊立業(yè)是先進分子代表；黃桂花、夏時香、易美秀等人是有些落后思想的；劉初菊、付秀珍等則是將好性格堅持到底的人們；黃國慶、李長花等“中間人物”著筆不是最多，卻描寫得最為出色?！冻雎贰飞鷦诱宫F個體心靈成長過程。從中可以見到走向鄉(xiāng)村振興新時代的新村民，需要徹底實現思想解放，做真正意義上的“現代人”。

三、追求從群眾語言到藝術語言的“間性”調控，展現經典現實主義的語言魅力。

現實主義表現手法要求人物語言切合人物身份?！冻雎贰防^承了現實主義表現手法的語言傳統(tǒng)，而且著重講究臺詞中包含潛臺詞，努力實現在群眾語言和藝術語言中自由切換?！按驎r”“油鹽壇子”是地道的群眾白話。黃國新說的“等他有了錢，除了討個婆娘，就買個手機”，是地道的群眾心里話?！包S國慶聽著心里舒坦，嘴上卻說一個女孩子，有沒什么門路，哪能有什么出息”這一句，話中有話，話里帶理，話中有音。楊立業(yè)講“人的覺悟不是從娘肚子里出來就有的，但一定要學會有樣看樣，無樣看世上，而且看樣一定要看好樣，不學壞樣”。村支書這句話實現了作者把藝術語言和群眾語言結合起來的語言目標?！冻雎贰返恼Z言運用無疑是成功的。

四、實驗從順時敘述到反常敘述的“策略”接合，展現尋求突破的創(chuàng)新勇氣。

近些年長篇小說的形式創(chuàng)新實驗日漸冷火退潮。《出路》在傳統(tǒng)現實主義表現的根基上，探索了與現代主義表達結合的可能。書中屢屢出現心理現實的暗示句段、魔幻現實主義手法、意識流象征表達等，但是其最大尋求突破之處，在于敘事策略的選擇，全書打破故事時間，倒敘成為一種基本模式，使得故事懸念叢生、情節(jié)跌宕起伏。然而，這種敘事策略也造成了情節(jié)不連貫不通暢，顯然值得進一步討論商榷。

《出路》以當下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為出發(fā)點和落腳點，以三湘四水的幾個典型鄉(xiāng)村為創(chuàng)作原型，以“路”為主線，全景立體多維呈現廣大農村翻天覆地的面貌變化和極其深刻的思想變遷，但作品在細節(jié)的真實、典型性上，以及細節(jié)的穿插、呼應上仍有較大的寫作提升空間，期待作者高峰之作早日出現。

責編：鄧正可

一審：曾衡林

二審：曹輝

三審：楊又華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