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月娥

正在全國巡演的話劇《12個人》改編自美國編劇雷基納德?羅斯的劇本，是一部直擊社會問題的西方戲劇經(jīng)典。一名16歲的男孩，被控在午夜殺害了自己的父親，法庭上的證據(jù)極具說服力，被告顯然會被裁決有罪，只要12名陪審員一致通過有罪，就可以將這男孩送上電椅。該劇將庭外激烈紛爭與案情懸疑緊密融合，生動呈現(xiàn)12名陪審員歷經(jīng)多輪激辯，最終達成男孩無罪結論的過程。

從激烈的現(xiàn)場爭辯，到精彩的懸疑推理，再到逼真的場景模擬，真相在這一系列過程中逐漸水落石出。這部法律題材話劇，重點并非揪出殺害男孩父親的真兇，而是借12位身份各異的陪審員對男孩是否有罪的探討，深刻折射社會現(xiàn)實。

舞臺場景簡約，以灰白冷色調(diào)為主的背景，一張長條桌、12把椅子，寥寥數(shù)物便營造出了冷酷的質(zhì)感和壓抑的氛圍，預示著一場激烈的思想風暴即將來襲。12名來自不同階層和行業(yè)的陪審員，對案件的預判均夾雜著個人經(jīng)歷與生命體驗。劇中呈現(xiàn)的社會問題帶有鮮明個體印記，極易引發(fā)不同群體的情感共鳴，這正是話劇的魅力所在。

這部以法庭辯論為主體的法律劇充滿戲劇沖突，案件就像一個觸發(fā)器，不經(jīng)意間誘導著12個人的潛意識，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和事暴露出來，通過情緒宣泄達到治愈的目的。比如，劇中有一位陪審員，因父子離心，所以對涉案男孩也心存偏見，認為男孩該判死刑。當人被情緒左右，對真相的判斷也會隨之偏差。還有一位以生意人身份出場的陪審員，從一開始就對在貧民窟長大的“兇手”充滿偏見。

舞臺上，12個人，12種性格，不同思想激烈碰撞。對“作偽證者”的人性分析是一大看點。建筑師身份的陪審員是第一個公開質(zhì)疑男孩有罪的人，他憑借縝密的邏輯和合理推斷，從作偽證的女證人鼻梁上的壓痕以及精準測算車輛通過她窗前的時間等細節(jié)，推斷出女證人晚上不可能戴著眼鏡睡覺，也就不可能在極短時間戴上眼鏡跑到窗邊，看清窗外轉瞬即逝的案發(fā)現(xiàn)場。而另一位目擊證人是瘸腿老人，他稱曾聽見樓上有人摔倒，還看見男孩從樓上跑出來，但這位身體殘疾的老人也不可能在15秒內(nèi)去開門看到這一幕。

那么兩位證人為何作偽證？這一疑點指向社會問題。兩位證人之所以說謊，實際上是為了獲得關注。老人需要被關注，女人也需要被看見。老人目擊的或許不是正在逃脫的犯罪嫌疑人，而是自己孤獨的晚年。為還原案發(fā)現(xiàn)場，幾名陪審員開始“模仿秀”，他們模仿瘸腿老人從床上起來，走到門邊這一系列動作，從而證明他說了謊。

有一位陪審員因急著去看球賽，希望能快點達成一致，對提出反對意見的人十分惱火。在他眼中，人的生死竟不如一場球賽，這其實也暗喻著生死有時就像球賽，輸贏取決于速度。

不同身份的陪審員，在對案情的分析過程中都看到了另一個真實的自己。每一次的爭辯、每一個新證據(jù)的呈現(xiàn)、每一次陪審員的立場轉變，都如同在觀眾的心海中投下巨石。這種獨特的體驗增強了觀眾的代入感和參與感。

而在一次次爭辯中，陪審員們通過對案件抽絲剝繭，不斷深入分析，從而正視自己，將對這起謀殺案的辨析轉化為一場自我療愈。他們治愈的不僅是自己心理的創(chuàng)傷，更是打破了群體心理的枷鎖。這一群曾被心理問題困擾的人，在這個過程中實現(xiàn)了自我救贖，也是男孩與陪審員之間的雙向救贖。

責編：蔡矜宜

一審：周月桂

二審：曹輝

三審：楊又華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